幽灵举起望远镜，车窗漆黑看不见车里，他按住肩部，“幽灵回复，敌人有电子信号干扰系统，导弹被干扰无法爆炸。”
“距离太远，无法步枪阻击。”
报告完，他收起炮筒，下达命令，“迅速支援沙鳄。”
“是。”
*
“左侧有狙击点，不能确定方位。”黑鹰抵在车门上，将手里的突击步枪上膛。
就在这时，车头方向亦传来枪声，契西尔微蹙眉看着前方，远处的沙丘上露出几个人头。
但那几个人头并没全部冲过来，其中几人转变方向，向着车右侧跑去。
“他们想构制三点交叉火力。”契西尔沉声说。
这种战术火力一旦成功，那吉普车将会三面受敌，远处狙击火力压制，剩下两面逼近偷袭。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需在这之间瓦解对面火力较弱的右侧。
一颗黑色手雷被扔到叶鸢手里，契西尔没看她，语气生硬，“3.2秒的延时引线，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说完，黑人极速下车，火力压制斜前方改变方位的敌人。
那些人身穿深棕迷彩服，脑袋上带着防弹头盔，见有人从车里窜出，迅速回击。
但那黑人身速太快，几个转身就靠车掩住身体，躲开了狙击手的射击。
此时的野狼就做起观察工作，他压住肩部，“这些人是恐怖组织，连头盔都不会用。”
契西尔手中的突击步枪精准射击到对面人的头盔上，强烈的射击力度作用在头盔表面，防弹头盔因此后移而使脖子上的固定绳迅速收紧。
几人瞬间没气。
其实这种防弹头盔正确的戴法是解开固定绳，使子弹的冲击力全部作用在头盔上，头盔飞出去就不会有勒断气管的危险。
“幽灵就位。”耳机中传来声音。
一枚来自左侧远处的子弹擦着车顶飞过，金属摩擦声响起，契西尔按住肩部，“解决掉狙击手。”
叶鸢摸着冰凉的手雷不知所措，驾驶位的野狼转头看向左侧，那里起码有两个以上的狙击手。
幽灵掩护在车右侧不远处的沙丘上，透过瞄准镜看到反射的阳光。那是敌人镜片反射的光芒，他勾起嘴角，迅速瞄准。
对面的狙击手被一击致命。
这时幽灵迅速将瞄准镜拆下，改用铁质开放式瞄准器，对面还有两个狙击手，这样就不会因为镜眩光反应暴露自己的位置。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幽灵又是一枪。
这次直中另一个狙击手眉心。
最后一个狙击手显然是慌了，在幽灵的视野中镜片反射的阳光消失了。
幽灵知道，恐怖组织的狙击手即便是退役军人，碍于他们军械质量差，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此时根本换不了瞄准镜无法应对镜眩光反应，现在大概率是扛着狙击枪匍匐着更换狙击点。
一时半会做不出狙击。
“还有一个，正在隐蔽。”他如实说。
此时车前面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契西尔观察到他们显然改变战略，改为攻击吉普车前的绊线。
他们想炸掉这辆车。
“野狼，下车。”契西尔沉声下令，“远离这里。”
坐在驾驶位的野狼顿了一下，绊发雷威力不大，但炸毁这辆车绰绰有余。他回头看了眼车后座的女人，那人脸上沾了血，一双杏眼里闪着恐惧，看上去楚楚可怜，是个标准的东方美人。
其实从无人机袭击开始，他就想问了，沙鳄打碎车窗没任何问题，因为他要用防空导弹瞄准。但难以理解的地方在他连提醒一句这个女人的话都没说，就好像刻意等她被乱枪爆头。
要不是身后这女人反应快，恐怕脑袋早就没了。
现在也是，他只让自己一个人下车，并没说带这个女人。
难道也是……
还没想完，契西尔的命令再次下达，“滚下来。”
话音刚落，野狼就打开车门翻身下车。
吉普车的防弹玻璃碎裂纹路掩盖住视野，叶鸢越想越觉得驾驶位上那人下车前看她的眼神不对，仿佛有一抹同情……
看了一会，叶鸢才发觉原本守在车旁，以车身作为掩体的几个雇佣兵悄然移到了车尾。
而车头那些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叶鸢慌乱的心跳声震得她胸口痛。
契西尔是想借这群人的手杀了她！
刚才听这些人说话，车的前面有一个炸弹，那个叫黑鹰的人原本是去拆弹的，但却遭遇枪击。炸弹没有被拆除，又听到枪声落在车引擎盖上，看来对面人现在的目的是引爆炸弹。
叶鸢心里一惊，准备打开车门逃跑，可此起彼伏的枪击声提醒她，现在下车定会被乱枪射死。
她已经错过了下车的最好时机。
车上只余她一人，被炸死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手心下意识收紧，她的烫伤并没好完全，那枚黑色的手雷再次进入女人的眼里。
幽灵在寻找最后的狙击手，他没再安装瞄准镜，仅凭借一双鹰眼，在茫茫荒原高地上一点点筛查。
“幽灵，找到了吗？”黑鹰保持警惕看着左侧，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飞出一枚狙击弹。
狙击手之间的战斗，比的不仅是枪法，更是耐心。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死。
幽灵没说话，他伏低身子继续筛查。藏匿在狙击手身边，也就是辅助狙击手的观察员小蛇说：“很快，不过他暂时不敢露头，没有狙击风险。”
两边僵持，只剩隔着车对击的两队人。但契西尔明显收力，枪法也变得不准起来，野狼有所察觉，将手按在黑人的腰上。
“沙鳄，你跟这女人有仇吗？”
虽然野狼并不理解老大为什么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送来阿富汗，但他清楚命令就是命令，不容置喙。
可沙鳄这么想杀掉这个女人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契西尔没回答他。
野狼耸耸肩，继续作战。
突然，吉普车顶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人体型纤细，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也并不好瞄准，她速度很快透过天窗向前方投掷一个黑漆漆的圆球。
而这枚RGD5像是被计算好爆炸时间一样，刚落在车前那群人的脸前即刻炸裂。
在叶鸢扔出那个延时引线3.2秒的黑家伙后，正准备跌回车内时，左侧沙丘上一柄黑冷的狙击枪瞄准了她的脑袋。
然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刻幽灵嘴角扬起，他笑着先一步打出子弹，冷声说：“Goodbye！”
最后一位狙击手倒在血泊之中。
“幽灵完成任务。”清冷嗓音在通讯耳机中响起。
说完，他迅速安上瞄准镜，看向了还未钻进车里的纤弱身影，眉心皱了皱，车上怎么有个女人？那抹身影消失的很快，他又继续透过瞄准镜看到车前爆炸而扬起的黄沙。
距离正好，炸死所有敌人，还没引爆绊发雷。幽灵更觉得这女人捉摸不透，竟然可以将距离计算的如此精准。
“幽灵，收队。”营地侦察兵说。
白人收枪，站起来拍拍身上挂着的黄沙，将口袋里最后一个口香糖塞进嘴里，眸子清亮。
但叶鸢哪会想到那么多？她濒临死亡，眼瞅着对面来人越来越近，不拼一把，怎么活下去？
爆炸声已经过去好久，叶鸢依旧顺着胸口的气，心脏安抚不下来。同时耳垂的痛感也席卷全身，她小心摸了摸，指尖触感清晰觉察到那里有个小小的弧。
门哗得一声被人打开，外面沙土飞扬进来，硝烟味呛的女人连咳数下。
契西尔阴沉着脸，正要发作。却被叶鸢一只手拦住，她因为剧烈咳嗽脸颊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刚才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都快死了，再不扔雷，等你们给我收尸的时候再扔吗？”
话被她抢先说了，契西尔的黑脸更黑了，他再次按住肩部通讯开关，“再派辆车过来。”
*
宽大的窗被木条切割成三部分，分割整齐均匀，金黄色的余晖斜照进屋内。
屋内可见度降低，坐在床尾的人儿耳垂处还在滴血。
地上零星几滴血，手心处沾满的黏腻，还有耳膜轻轻的鸣响——都在提醒着叶鸢，刚才的一切不是梦。现在身处的这间房屋也不是梦，她真地来到了阿富汗，被契西尔扔进了一处村庄。
叶鸢紧着呛咳几下，空气里弥漫着细小灰尘，房间内布置着一张床和一张桌，窗台上还有一盆仙人掌。
视线通过并不透亮的窗户落到小院积雪上，白雪与沙土混合成泥，白棕交织。
门外似乎传来孩子们嘈杂的吵闹声，叶鸢记起被黑人雇佣兵带进这处院子时，瞄见几个小孩，那声音应该是他们的。
砰砰砰。
有人在小声敲着木门。
叶鸢以为是小孩子们淘气，没应声。
门外人继续敲了几下，这次的力道微微加重，又用英文说：“我可以进去吗？”
是真的有人敲门，叶鸢本想站起身去开门，但她刚扶着床板站起来，一阵腿软就又坐了回去。
她叹一口气，“可以。”
木门老旧吱呀呀响了声，一个高挑的女孩探了下头，穿着带满补丁的棕黄冬衣走进来。
女孩脸蛋干红，浮出一层干皮，眼睛很大眉毛细淡，头上缠着头巾。她目光触及到坐在床上的女人，腼腆笑了笑。
她的英文略显生硬，“欢迎你，尊贵的客人，我叫阿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