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长安倾覆与“演技派”的诞生
董卓伏诛的余波尚未散尽,长安便以惊人的速度滑向更深的深渊。
王允掌权后,刚愎自用,未能妥善安抚西凉旧部,尤其拒绝赦免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董卓部将。在谋士贾诩(此世为眼神深邃、气质疏离的中年文士)一句“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的煽动下,原本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西凉诸将,迅速纠集十余万兵马,反攻长安。
【历史重大事件:‘李傕郭汜之乱’爆发。】
【关联变动:王允死,吕布败走,天子与公卿再入虎狼之手,朝廷威信彻底崩塌。】
【异常点报告:目标‘吕布’在长安败退过程中,战斗数据再次出现规律性异常峰值,撤退路线选择极度高效,疑似具备高级战场态势感知能力。】
系统冰冷的提示同时在曹操(秦风)和刘备(林晓悠)意识中响起,伴随着远方长安方向传来的、仿佛能跨越时空感受到的血腥与混乱气息。
兖州,郯城府衙。
曹操(秦风)将手中关于长安剧变的详细密报轻轻放在案上,赤瞳沉静无波。荀彧、程昱、夏侯惇等核心心腹分列两侧,面色凝重。
“王允……可惜了。”荀彧轻叹一声,她虽不赞同王允后期策略,但对这位矢志除奸的汉室老臣结局,仍感唏嘘。
“刚而犯众,谋而不周,取死之道。”程昱的评价则冷酷直接。
夏侯惇更关心军事:“主公,西凉军据长安,挟天子,接下来恐会以朝廷名义乱命诸侯,我等当如何应对?”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系统提供的那条关于吕布“异常”的提示上,心中疑虑更深。高效的战场撤退?规律的能量峰值?这绝不是一个纯粹的“三国第一猛将”该有的特征。联想到虎牢关前那暗红色的微光与诡异的嗡鸣,吕布身上的谜团越来越重。
“西凉诸贼,豺狼本性,纵得长安,内斗必生,难成气候。”曹操缓缓开口,声音稳定,“其所挟天子,短期内或成招牌,然政令难出关中。真正的心腹之患,不在长安,而在近侧。”
“主公是指……徐州陶谦?或豫州袁术?”曹仁问道。
曹操微微摇头,手指在地图上的兖州东部边界点了点:“徐州富庶,陶恭祖老迈,其子无能,丹阳兵虽悍,却无远略,暂不足虑。袁术志大才疏,冢中枯骨,早晚自取灭亡。” 她顿了顿,手指移向兖州西部,陈留、东郡一带,“我忧者,乃并州狼骑,与……那位新丧‘义父’,无处可去的‘飞将’。”
吕布!众人心中一凛。长安已失,吕布如丧家之犬,其麾下并州骑兵战力强悍,若流窜至中原,必成巨患。且兖州新定,青州兵尚未完全归心,若吕布来袭,再有内应……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入内,呈上一封来自徐州方向的加密急件。曹操展开一看,是潜伏在琅琊的细作所报:近日徐州境内兵马调动异常,尤其通往兖州的道路上,疑似有不明身份的强悍骑兵活动痕迹,风格酷似并州骑。
荀彧眉头紧锁:“吕布败走,首选应是并州或袁术处,何以会觊觎我兖州?除非……”
“除非兖州有人暗中联络,许以重利。”程昱接口,眼中寒光一闪,“陈留张邈、陈宫等人,与主公有旧隙,且对收编青州兵等事素有微词。”
曹操放下密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历史走向在她脑中清晰无比:接下来,就是陈宫、张邈迎吕布入兖州,而导火索,正是她那便宜父亲曹嵩在徐州遇害。她对那个贪财好利、历史上评价不高的“父亲”毫无感情,但这件事必须利用。
一个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型。
她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忧虑、沉重与一丝隐怒的表情,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细作另报,家父自琅琊启程来兖州,徐州境内道路近来颇不太平……吾心甚忧。”
完美的表演。担忧父亲是真(至少表面上),但真正的杀机与算计,藏在忧虑之下。
荀彧等人果然被引导了思路,纷纷出言安慰。程昱更是道:“明公,不若遣精兵一支,前往接应老太公?”
曹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徐州乃陶谦治下,我若遣大军越境,恐生误会,反为不美。我已去信陶恭祖,请其加意护送。只是……”她叹了口气,眉间郁色更浓,“近日心神不宁,总觉有事要发生。”
这番做派,将一个担忧老父安危的孝子形象演得入木三分。只有系统界面角落里,那悄悄刷过的一条【宿主‘表演’模块数据收集:微表情控制度92%,情绪渲染度88%,符合‘奸雄’行为模式】的提示,揭示着真相。
【宿主秦风,你的情感波动与对外表现存在显著差异。】辰曦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探究。
“这叫战略欺骗。”秦风在心中淡定回应,“顺便,给某位‘爱哭的皇叔’递个话头。”
二、 平原的抉择
长安沦陷的噩耗与系统关于吕布异常的提示,几乎同时抵达平原。
林晓悠(刘备)看着手中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书:一份是商队传来的、语焉不详的长安乱象描述;另一份则是辰曦冰冷的监测报告,重点标注了吕布在长安败退时“异常高效”的撤退路径。
“李傕、郭汜……”林晓悠默念这两个名字,眉头微蹙。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汉室最后一点象征性的威严,随着未央宫的血色彻底崩塌,天下将进入更加赤裸裸的军阀混战时代。
“大姐,长安那摊烂事,咱也管不着。”张飞大喇喇地坐在一旁擦拭蛇矛,“倒是兖州那边,听说曹孟德把他爹接来兖州了?走的是徐州地界?”
关羽闻言,丹凤眼微微抬起:“陶恭祖治下,近来确不太平。黄巾余孽、溃兵流匪,所在多有。曹公此举,恐有风险。”
林晓悠心中一动。历史上曹嵩就是在此时遇害,成为曹操征伐徐州的导火索。曹操(秦风)肯定知道这段历史的,那他会如何应对?是提前防范,还是……将计就计?
她正思索间,一名亲卫匆匆入内,呈上一封插着三根羽毛的紧急信件:“启禀使君,徐州牧陶公紧急求援书信!”
林晓悠展开一看,是陶谦的亲笔信。信中言辞恳切,先是痛陈董卓余孽李傕郭汜祸乱长安之罪,继而笔锋一转,提及曹操之父不幸在徐州遇害。陶谦自陈年老体衰,二子不肖,徐州兵马恐难独力应对曹操大军,闻听刘备仁德,又有关张之勇,特恳请发兵相助,共保徐州安宁。
【历史事件:‘陶谦求援’触发。】
【抉择点:是否响应陶谦,介入徐州事务?】
【选项A:拒绝。保持中立,专注发展平原。风险:可能错失扩展影响力机会,且若曹操真攻徐州,平原亦难独善其身。】
【选项B:响应。发兵助陶谦。风险:直接与曹操势力对立,卷入中原混战,平原根基不稳。】
【隐藏选项C:尝试斡旋。基于对宿主曹操的了解,尝试以沟通化解或延缓冲突。】
系统给出了清晰的路径。林晓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与曹操开战?别说现在打不赢,就算能打,她也不想和那位冷静得可怕的历史学教授宿主正面冲突。但完全拒绝陶谦也不妥,徐州是战略要地,陶谦的请求也是一个介入徐州事务的正当理由。
斡旋。这是唯一符合她“仁德”人设,也可能与曹操达成默契的选择。
“陶恭祖乃朝廷重臣,仁厚长者,今有危难,不可不救。”林晓悠放下书信,对关张二人道,“然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曹孟德亦是国家栋梁,与我等同讨董卓,岂可轻启战端?我意,先修书与曹公,陈明利害,劝其以大局为重,勿因细故轻动刀兵。若曹公能听,则干戈可化;若不能……再议驰援不迟。”
关羽微微颔首:“大姐仁德,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之策。”
张飞却有些急:“要是那曹阿瞒不听劝呢?”
“那便是他无礼在先,我等助陶公,便是义之所向。”林晓悠道,心中却想:秦风,你最好“不听劝”,不然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她当即亲自执笔,给曹操写信。信的内容颇为考究:
开头先叙旧谊,追忆酸枣同袍、虎牢共观之战。接着,笔锋委婉转入正题:
“近闻尊公自琅琊启驾,将诣兖州,此天伦之喜,本应恭贺。然道路传闻,徐州边境,时有宵小不靖,窃为尊公车驾悬心。陶恭祖治徐多年,宽仁为本,纵有疏失,亦非本意。今长安新乱,天子蒙尘,海内鼎沸,正需忠良协力,共扶汉室。若兖州、徐州轻启衅端,必使亲者痛而仇者快,徒令李郭之辈抚掌称庆。备斗胆进言,望明公暂息雷霆之怒,细察是非曲直。或可遣使与陶公共商护卫之事,以保尊公安然,亦全两家之好。若蒙明公不以备言为迂,则徐州百万生灵幸甚,汉室幸甚。”
这封信,既是对陶谦求援的回应,也是给曹操递过去的一个台阶和信号。
“子龙,”林晓悠将封好的信交给赵云,“选快马熟路之人,务必亲自送至兖州曹公手中。”
三、 郯城之怒与“适时”的来信
兖州,郯城。
曹嵩遇害的消息,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传来——数名浑身浴血、侥幸逃生的曹氏仆从,携带着曹德(曹操幼弟)的残缺印信,哭倒在府衙门前。
“老太公……德公子……阖家百余口……尽被那张闿狗贼……害了啊!!!”
凄厉的哭嚎瞬间点燃了郯城。曹氏、夏侯氏子弟目眦欲裂,荀彧、程昱等谋士面色铁青,数万青州兵更是群情汹涌。
府衙深处,秦风看着系统界面上刷过的【历史事件‘曹嵩遇害’确认】,听着外面震天的悲愤怒吼,脸上迅速酝酿起一场风暴。悲恸、愤怒、杀意……种种情绪如同精确调配的颜料,在她眼中层层渲染,最终化为一声仿佛撕裂胸膛的悲鸣:
“陶谦老贼——!!!我誓杀汝——!!!”
她的表演无可挑剔。散乱的发髻,赤红欲滴的双目,因极致痛苦而颤抖的身躯,以及那滔天恨意几乎化为实质的咆哮,让所有目睹之人都深信不疑——主公悲痛欲绝,复仇之火已焚尽理智。
祭旗,誓师,尽起大军,白幡如雪,杀气冲霄。复仇之师浩浩荡荡,直扑徐州!口号只有一个:“血洗徐州,鸡犬不留!”
秦风骑在战马上,一身缟素,面色冰寒。心中却在冷静地计算着时间和距离。陈宫、张邈那边应该已经动了吧?吕布的骑兵,现在到哪儿了?刘备的信,也该到了……
大军行至徐州边境重镇傅阳一带,暂作休整,先锋已与徐州斥候发生小规模接触。就在曹操“愤怒”地命令全军加速,明日便要猛攻傅阳时——
“报——!平原刘使君有紧急书信送至!”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引至中军大帐。
曹操“强压怒火”,接过竹简,当众展开阅读。帐内夏侯惇、曹仁等将领皆面带不耐,若非来者是刘备的人,恐怕早已被轰出去。
信的内容被曹操缓缓念出,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因信中的“大局之言”而稍微平复了一丝狂暴。念到最后“徐州百万生灵幸甚,汉室幸甚”时,她沉默了。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火把噼啪作响。
“玄德……”曹操放下竹简,闭上眼,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才涩声道,“玄德所言,岂无道理?长安沦陷,天子受辱,我等在此自相残杀,确为亲者痛仇者快……”
“主公!父仇不共戴天啊!”夏侯惇急道。
“元让!”曹操猛地睁开眼,赤瞳中血丝宛然,“我岂能不知!然玄德信中提及共商护卫之事……若陶谦早有心,若其能约束部将,何至于此?!如今事已至此……” 她声音痛苦,仿佛在天人交战。
最终,她“艰难”地做出决定:“传令……暂缓攻城。派使者入傅阳,质问陶谦,令其交出凶手张闿及其同党,并亲至军前谢罪!若其应允……若其应允,再议。” 她仿佛用尽了力气,挥挥手,“让我静一静。”
军令传下,复仇大军的锋芒为之一滞。虽然依旧包围傅阳,杀气腾腾,但总归没有立刻发动总攻。军中对此决定虽有不解和不满,但刘备的信与曹操“顾全大局”的痛苦抉择,也传入军中,让狂热的复仇情绪稍微冷却了一丝。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刘备面子大,曹操尚存一丝理智。
只有曹操自己知道,她在等另一个消息。
四、 兖州惊变与回马枪
放缓攻势的第三天夜里,曹操等待的消息终于以最急迫的方式传来。
来自荀彧、程昱的十万火急军报,与陈留等地失守的败兵消息几乎同时抵达!
吕布率并州铁骑,在陈宫、张邈等人内应下,如疾风烈火般席卷兖州西部!濮阳已失,鄄城、东阿危在旦夕!留守兵力捉襟见肘,难以抵挡!
“吕布!!三姓家奴!安敢袭我根本!!!” 这一次,曹操的怒吼声中少了表演,多了真实的惊怒与一丝“果然如此”的冰冷。吕布的行动速度,比历史记载似乎更快,更精准!
帐内众将闻讯,更是哗然!后方失火,远比远征复仇更为致命!
“主公!速速回师!” 程昱派来的信使跪地疾呼。
“可父亲大仇……”曹操脸上再次露出极端痛苦与挣扎的表情。
“主公!兖州若失,我等无家可归!报仇来日方长啊!” 夏侯惇也急了。
曹仁等将纷纷请命回师。
曹操“痛苦”地纠结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案上,双目赤红:“陶谦老贼!暂且寄下你项上人头!吕布——我誓将你碎尸万段!”
她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传令!前军变后军,连夜拔营,回师兖州!先诛吕布,再图徐州!”
军令如山。包围傅阳的曹军如潮水般退去,行动迅捷,毫无拖沓。傅阳城头的陶谦守军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
回师途中,秦风于马背上再次展开刘备那封信,看着“共扶汉室”、“细察是非”等语,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戏弄。
刘备这封信,送得“恰到好处”,甚至这时机竟然如此完美。既给了她公开放缓攻势、等待吕布消息的完美借口(顾及刘备情面与大局),又在外人眼中坐实了刘备“仁德劝和”的美名。而实际上,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推动了历史车轮,朝着已知而又充满变数的下一站碾去。
“玄德啊玄德,”她收起竹简,望向兖州方向,那里烽烟已起,“这份‘人情’,我记下了。现在,该去会会我们那位‘异常’的吕温侯了。”
五、 濮阳对峙与深藏的疑云
濮阳城外,两军对圆。
吕布军挟新胜之威,士气高昂。吕布本人玄甲白袍,银发飞扬,画戟在手,赤兔马跃跃欲试。比起虎牢关前的漠然,此刻她眼中燃烧着对土地、权力的渴望,以及被陈宫等人激起的争霸野心。只是细看之下,那银眸深处,似乎仍有一丝难以驱散的空洞与惯性般的冰冷。
曹操回师神速,在东阿、范县等地收拢败兵,稳住阵脚,亲率主力与吕布对峙于濮阳。
“吕布!背主之贼,无义之徒!兖州岂容你染指!”曹操于阵前喝骂。
“曹阿瞒,天下者,有德者居之,有力者取之!今日便让你知道,谁才是兖州之主!”吕布毫不示弱。
大战爆发。秦风此番归来,除了收复失地,更带着明确目的——近距离观察、测试吕布!她暗中将系统监测功能开启到最大,专注锁定吕布的一举一动。
【目标进入高烈度战斗。武力输出持续异常。战斗预判与效率超越模型。】
【能量波动:脑部与心口区域微弱辐射,情绪波动时增强,与虎牢关数据同源。】
【建议:施加极限压力或制造意外情境,观察其能量核心稳定性。】
战场厮杀惨烈。秦风指挥若定,不断调动兵马,给吕布军制造麻烦,并刻意安排典韦、许褚等猛将对吕布进行高强度袭扰。
吕布果然骁勇,画戟所向披靡,但其应对某些复杂战术变化时,偶尔会出现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凝滞,仿佛需要“加载”或“判断”。在一次被典韦重戟突袭、于禁弓弩齐射的联合打击下,吕布格挡时身形微微一晃。
就是这一晃!
系统监测的数据剧烈跳动!
【捕捉到异常峰值!目标能量源紊乱!意识信号出现0.3秒冲突空白!】
【分析:疑似外部辅助决策模块与本体战斗本能产生瞬时冲突!】
虽然吕布瞬间恢复,甚至更加暴怒地反扑,但那一闪而过的数据异常,已让曹操心中掀起巨浪。
外部辅助模块?本体冲突?难道吕布并非自然成长至此,而是像他们一样被“加载”了什么?还是说……她是这个“实验场”中,另一种形态的“作品”?
幽寰文明……到底在这个世界埋了多少伏笔?辰曦和这个所谓的“帝皇养成系统”,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吕布似乎察觉到了曹操那异常专注的审视目光,银眸冰冷地回望过来,杀意之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被窥探的警惕与……难以言喻的烦躁。
濮阳的血战仍在继续。但曹操知道,一场关乎这个世界本质的、无声的探查与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