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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首部曲:話題炒作女王的自閉專案》 • 第三項專案(3-7)
最后更新: 2025年8月27日 下午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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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繁又看著蹲在一旁的柯阿雄,方才祂時不時情緒激動,學著主角比手畫腳,相當入戲,祂那個年代,香港武俠片和日本大河劇,已在臺灣十分流行,劇情拳腳功夫到位,如盜帥楚留香、暴坊將軍吉宗等,重播不知幾番,至今仍有收視群。話說日前柯阿雄──石馬旁的寸頭大叔,認出百年前自己盜墓而來的贓貨,竟被轎車內的嚴昊霖,轉贈給獨孤老闆,著實嚇到。柯阿雄跟隨孟一繁回公司後,多日來,發現新大陸,祂目不轉睛死盯液晶螢幕內的新聞,睜大雙眼、眼珠凸得嚇人,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早變得令「鬼」驚心動魄。
孟一繁瞥了眼柯阿雄,說道:「歎為觀止吧?」柯阿雄拍拍自己胸脯,又比了比新聞裡被逮的詐騙犯,一副佩服羨慕模樣,孟一繁懂祂表述意義,依然兀自敲起筆電鍵盤,撰寫一項合作廠商的記者會流程,略漫不經心回答:「以前的詐騙集團,沒現在那麼高招厲害,連馬戲團花樣都沒他們來得多,也是啦,各行各業誰不求精進⋯⋯不過電話詐騙就是靠說話技術,躲話筒鍵盤後藏頭縮尾,一點兒格調格局也沒有,何必佩服羨慕他們輕鬆賺錢。雷衍行才是行家,連扮帶演,死狗說成活兔,演技話語完全藝術境界。」柯阿雄指著自己腦袋繞圈,表述祂初見雷衍行的印象,孟一繁低笑道:「呵呵,祢說他頭殼壞了?差不多吧。」
孟一繁忽覺一番言語太過俏皮,有點不像自己會說出的話,反射性抿嘴,改偷覷嚴昊霖。自然,嚴昊霖早看著她。
近來嚴昊霖愈加不避諱,時刻深深盯著孟一繁瞧,彷彿已養成靜守她的習慣。孟一繁其實開始有點兒手足無措。自閉症者自我性極強,面對感情的步調異於常人,幾乎可說不受外力情緒束縛,但現下孟一繁十分不安,好似有股力量自體內逃脫,攔不住擋不退,硬要衝破控制。
嚴昊霖收斂眼神,又低頭看起手機,祂亦不曉得「愛情」,對現在的「祂」而言,有何意義?那時活著,愛情的意義也早已變質,任何考量皆在利益裡拉扯。年少輕狂的熾熱愛情,流逝飛快,是否男人真正的愛情,花期猝短?十四五歲萌芽,一旦過了三十四五歲,本能就得與女人進行寸土之爭;因為世界變得更大,顧慮之事多如毛牛,亦變得更窄,不得不斤斤計較,方能確保所處立場的任何人事物,得以平穩不顛簸。
孟一繁的自閉缺陷,在嚴昊霖眼中,成了一道獨特的純真。嚴昊霖傳給孟一繁一則震撼的簡訊:「柯阿雄有個孫女,就是『柯茹熙』。」孟一繁甚驚,本想問嚴昊霖一件難以啟齒的交易,疑惑終是吞回腹內,她想問:「柯茹熙吞安眠藥自殺,是否祢一手安排的?為了將她冥婚給獨孤宸璋!」 之前秦笑亭不願吐露獨孤萍之子,獨孤宸璋,究竟娶了誰家女兒,但柯茹熙死亡時間太過巧合,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嚴昊霖與獨孤萍間的交易,而顧棠豫助紂為虐,協助他們推助手女友入火坑,才換得結理嚴雍瑩的機會。
孟一繁回神,直白地對江懷楨說道:「仙俠劇是輪迴啊,自從幾十年前類似蜀山奇俠、靈山神劍那類故事後,沉寂至今,要不是現在演員體能孱弱、手腳不協調,沒辦法實打實的對戰拳腳功夫,只能靠後製特效,仙俠劇才又興起⋯⋯雖說臺灣是特效製作翹楚,但沒必要把場景拉到臺灣來拍攝吧,武俠片太過時,金主肯投資?尚不說經濟效益低,光是演員挑選和片場造景,就是嚴重問題。」孟一繁的評論聲響亮,江懷楨尷尬一拉孟一繁衣袖,了解自閉症患者有「講話白目」特質,但在眾人跟前,這還是江懷楨首遇。
顯然江懷楨搞錯病徵,會不自覺眨眼、挖鼻孔,講話越說越大聲,是「妥瑞斯症」病徵,孟一繁只是單純的、誠心的批評。江懷楨不客氣說道:「喂,孟一繁,現場演員和工作人員不和妳計較,因為看在妳是我江懷楨的好友,坐在我身邊,收斂點兒吧。」孟一繁回答:「不,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說得是真話,才敢怒不敢言。」江懷楨假意白了孟一繁一眼,冷笑說:「呦呵,妳孟一繁還知道人家怒而不言。」孟一繁問道:「說重點,妳今天邀我來看拍攝,企圖什麼?」江懷楨笑道:「還是妳了解我,我企圖透過妳⋯⋯商借古董道具,提升畫面華麗效果。」商借古董道具?孟一繁看不出這部《蠶蔟》武俠劇,有何好借的。孟一繁回道:「就算為了提升戲劇精緻度⋯⋯我是想到有個地方,能借得到妳說的古文物,但弄壞了妳賠不起,那可不是保險了事。」
「算了算了。」江懷楨揮揮手,再說:「大咖金主不知導演苦。」孟一繁說道:「如果我是導演,會拍一部能拉滿廣告商務的戲劇,瘋狂曝光臺灣觀光景點,每場戲都讓商品置入性行銷,炒作社會議題。」江懷楨問道:「那妳戲劇主軸是什麼?」孟一繁自然而然回答:「當然是行銷企劃。」江懷楨笑道:「好,以後我就專門拍一部行銷企劃人員的職場寫照劇。」孟一繁淡淡回答:「不,沒收視率的不要拍,就職業華麗性來說,觀眾喜歡看大明星、醫生、律師、銀行員、教授的職場生活⋯⋯警察、律師、法官⋯⋯就連法師也強過一般上班族,至於行銷企劃人員嘛⋯⋯。」江懷楨假裝笑歎:「唉,平淡無奇。」
不知怎麼,孟一繁想起雷衍行曾遭受雷母,那不人道虐待的過往,於是問道:「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的影片嗎?」江懷楨狼吞虎嚥地吃完便當,擦嘴說道:「萬一我老年失智,唯一不會忘的就是我第一支紀錄片。當時前輩推薦妳到我跟前,說是紀錄片企劃時,我感覺被耍,不禁飆粗口,而妳竟然說,『企劃中有導演訪談部分,請您到時候再詳細敘述現在的感想,我會記下逐字稿,斟酌放進影片中。』我心想碰到個狠角色,沒想到開拍後妳更狠,簡直比社會新聞記者還難捉摸。」孟一繁笑道:「我也沒想到,妳會應我要求,改變紀錄片主題。」江懷楨搖晃右食指,說道:「喂,妳不了解我是不是?我拍紀錄就為追求真相,比起眾所週知的熱門話題,我更想深挖不可告人的秘密。」孟一繁接過江懷楨手中空便當盒,與自己手中的,兩個疊一塊兒,用橡皮筋束住,說道:「可惜妳不拍了。」江懷楨一臉豪情壯志模樣:「不是不拍,是正努力累積能拍紀錄片的資格⋯⋯我缺乏妳那種敏銳視角,險些放過惡人,我不甘心啊⋯⋯影視圈的專業人士,怎麼可能輸給一個當行銷企劃的,反倒妳別以後寫不出我要的企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