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他说：“我喜欢她。”
家里人回：“很好，我们也觉得你应该娶她。”
许辰昭第一次意识到，所谓“自由恋爱”，不过是别人看你挑得不错，顺水推舟。
他觉得自己在搏斗——可他拳头落下去，打在水里；
他骂人，回音撞在玻璃墙；
他试图逃课、打游戏、装疯，但第二天他还是坐在会场里，穿着西装，对镜子练微笑。
而白术……她甚至都不挣扎。
她像早就算好了这一步，提前把感情存进冷库，不爆炸也不腐坏。
“你就打算这么……接受？”他终于还是问出口，眼神像碎玻璃，咬牙切齿地不甘。
白术回头看他：“我不是你。你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发疯。我不行。”
许辰昭愣了一下：“那你不怕我真疯？”
白术眼神一动，然后低声说：“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还在跟我说话。”
两人沉默地站着。楼道外面传来下课铃声，一群学生笑着跑过去，像一堆天真的、未被定义的自由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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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天开始，白术和许辰昭的订婚传闻像发霉的面包一样，迅速蔓延了整个校园。走廊里，洗手间里，论坛热帖和小号吐槽，全是“天作之合”“豪门联姻”“校花校草官宣”“真人版青梅竹马”
两人面对围堵，配合得滴水不漏。许辰昭笑得风轻云淡，甚至还顺势把白术的校服领子替她整理好：“是啊，家里安排的，我也没意见。”
白术眼角含笑，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毕竟他对我很好，人也帅。”
群众欢呼，苏缓笑不出来。
原本每天下课后三人占领的楼梯拐角，现在只剩她一个人拎着两杯奶茶坐在台阶上，腿一抖一抖地碰着护栏，听下面女生在窃窃私语：“哇你看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假装听不到。
她试着一个个问。
问白术：“你和许辰昭……真的要订婚了？”
白术手上动作一顿，合上书本，语气淡得像风扇吹过：“是家里说的。无所谓。”
苏缓盯着她眼睛，想看出点什么破绽。没有。
又去找许辰昭：“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许辰昭烦躁地揉头发：“不关你的事。”
苏缓没忍住赌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就我最后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
苏缓炸了。
放学后她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去辅导班，而是跑到楼梯间，背着光盯着一对看起来恩爱但其实各自发呆的订婚对象，手一叉腰，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许辰昭惊了：“你怎么……”
“我不怎么，我要炸了！你们要生气打架拌嘴冷战那是你们的事，但你们能不能别把我丢下？！我们不是一起的吗？！你们俩吵架为什么要冷落我？！”苏缓声音越说越高，眼圈也红了。
白术皱眉：“不是有说……没什么吗？”
“你们说‘没什么’的时候表情跟死人一样！谁信啊！”苏缓把手里两杯奶茶砸到他们怀里，一副“要嘛和好要嘛同归于尽”的气势。
两人对视一眼。
白术轻咳：“其实……也没多大事。”
许辰昭叹气：“她不想订，我也不想被逼。我想娶她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他们安排就该的。”
白术挑眉：“是你自己说要娶？”
“当然！”
苏缓：“……你俩到底是玩什么。”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喝了一口被她强塞过来的奶茶。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
放学后的校园昏黄宁静，教学楼的窗户映着落日，一层金红。
白术一只手插在校服兜里，站在储物间门口，随口提醒：“钥匙拿到了吗？别又锁自己外面。”
许辰昭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眉眼飞扬：“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你未来老公，怎么会在你面前出糗？”
“哈，营业用词说得倒是挺顺嘴。”白术哼了一声，语气带笑，脚步却不停地往储物间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把社团要用的物资点清。气氛一开始还挺正经，但许辰昭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着她，眼神有点认真。
“……喂。”他说，“要不要打个赌？”
白术正蹲着整理纸箱，头也不抬：“什么赌？”
“在这几年内，我会让你爱上我。”
白术动作一顿，仿佛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她慢悠悠地抬头，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来挑战的毛孩子。
“你大可以试试。”她笑，声音懒懒的，却带着点锋利的玩味，“不过老是被家里安排，还真是让人挺不爽的。”
“你以为我愿意吗？”许辰昭嗤笑一声，“我们不过是被写进剧本的小演员而已。”
他走近两步，站得离她很近，声音低下来，“但剧本也不是不能改。”
白术站起身来，与他平视。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节奏，但谁都没后退。
“我们还未成年，”许辰昭低声说，“能做的事情不多。”
白术勾起唇角，像是看透了什么：“是啊，确实不多。”
她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光。
“——但也够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气氛像被谁偷偷拧紧的弦。
然后，白术率先转身，把箱子踢进角落，“别愣着了，‘男朋友’。再不快点，学生会小秘书要来查你摸鱼了。”
“这不是陪你嘛。”许辰昭跟上去，嘴角却带着那种“不怕死”的少年意气。
“你怕死，你就不会这么赌了。”白术回头看他一眼，像是下了某种定义。
“我不是怕输，”许辰昭眼里带着一点倔，“我只是……讨厌赢不了你。”
白术没说话。
她只是笑了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值得收藏的秘密，却又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天色更暗了些，光线从他们身后慢慢褪去，留下一间角落里的储物室，一对被安排的“情侣”，和一场即将悄悄失控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