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的夜景像一块倒扣在天空上的巨大银盘——

光滑、冷冽、毫无人情味。

那些灯火像是一张张冷漠的眼睛，把城市切成一片片细碎的光。

每一片光都像是从某个梦里剥离出来，拼凑成现实的残骸。

而此刻，在这座塔的顶端，真正的梦魇正在醒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Hydra站在双子峰塔 88 层的落地窗前。

他没有影子。

或者说——影子正在别的地方爬。

他闭着眼，像在等待什么从空气缝隙里掉下来。

就在一秒前——

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看见了葬天。

——准确点说，他看见葬天的“手”，伸进猪八戒的脑袋。

像翻书一样，把一页页剧本从脑髓里抽出。

那些被抽出的纸张，全都是 Hydra 写给这场游戏的“谎言”。

可葬天却把那些纸揉碎、踩烂、烧掉——

然后硬塞进猪八戒脑袋里一段比真实更像真的“假真相”。

他想窥看葬天的“角色”设计图。

但那些从猪八戒脑子里抽出的“剧本页纸”，在葬天指尖轻轻一晃——

画面忽然像被谁翻页一样——

「啪」地一声。

下一秒，页纸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落在一只细皮白嫩的手上。

Hydra低头，看着那页属于猪八戒记忆的剧本，嘴角缓缓扬起。

「改写与创造。」

他轻声地说，像怕吵醒谁。

「她竟然——“成长”了那么多。」

窗外的风像从喉咙里吹出来，带着一点湿黏的腥味。

就在这时——

会议室另一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地板上拖着黑色液体。

那液体原本属于几个已经“Game-Over”的保全人员。

现在被 Mr.Game 随意踩在脚底下。

像踩烂几只过期的蛆。

Mr.Game甩了甩沾血的手套，像甩掉没玩好的卡牌。

他整个人蜷在会议桌边缘，身体像没有骨头的影子。

黑色皮鞋搭在桌上，随时可能栽下去——

但他不会摔，因为“重力”对他来说只是娱乐的一部分。

他看着 Hydra，嘴角笑得像刚吃掉一条活人语言。

「小子，你叫我来，是想让我看你……冥想吗？」

声音是少年清亮的嗓子，却带着尸体发酵后的甜臭。

Hydra没有看他。

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玻璃。

玻璃微微凹陷，像在迎合他的触碰。

他依旧闭着眼，像在听远处某个生命的呼吸。

「刚刚那些保全不是陪你玩游戏了吗？」

他懒懒说。

Mr.Game耸肩。

「无聊得很。我以为你会准备一盘大菜。」

他抬脚踢了一块“残留物”。

那东西啪地黏在墙上，滑下，掉回地板。

Mr.Game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块还在滴血的东西。

他眉毛跳了一下。

「那不算游戏，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游戏——」

他舔舔嘴角，

「应该是会‘跑’、会‘叫’，甚至会‘求饶’的那种。」

Hydra轻轻笑了。

终于睁开眼。

夜色被他蓝色眼睛映出另一层阴影。

笑声像骨头被硬掰断的声音，又像玻璃从内部被拉裂。

「等一下，我还在享受一个余味。」

「余味？你刚才吃了什么？」

Mr.Game挑眉。

「未来。」

Hydra的眼睛蓝得不正常，像天空被淬过毒。

会议室瞬间安静到只剩城市呼吸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Hydra慢慢坐直，像黑暗从沙发里撑起一具形体。

「我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而且，这次我想让你当第一男主角。」

他讲话的方式轻到像说“天气不错”。

但空气却冷得像被一只手浸入 Formalin（福马林）里。

Mr.Game挑了挑眉。

「你又要我当开场的牺牲者？还是中场的小丑？」

Hydra眨眼，像在对一个天真的小孩露出慈祥又恶毒的笑。

「不。」

「这次，我不在这里表演。」

Mr.Game原本玩闹的脸瞬间僵住。

那张脸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从里面扯开。

「不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

Hydra懒洋洋地伸手。

旁边的玻璃自动弯曲，像要跪下。

「我新做的“玩具”——」

他露出牙齿，笑得像瘟疫刚发芽。

「她已经拥有了我的能力。」

空气明显下降至低温。

冷得像尸体存放室。

冷得呼吸会结霜。

冷得连墙壁都在隐隐发出收缩声。

Mr.Game的笑完全消失。

瞳孔收缩得像遭到枪口贴上眉心。

皮肤微微扭曲，阴影像是要从眼眶渗出来。

「你说……她也能进入别人梦里？」

「操控？撕裂？跳跃？？」

Hydra眯眼，像在欣赏某个还没开花的毒花种子。

「她还没那么强。」

「但她会——“创造”。」

他像在说一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的动词。

「而这是连我都还没掌握的能力。」

Mr.Game呼吸一顿。

「……你没有的能力。」

他说得像在确认某个禁忌。

Hydra张开双手，开怀大笑着点头。

「没错。」

像是被“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未知”点燃的，极度的、变态的兴奋。

Mr.Game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某种野兽般的期待正在他体内膨胀。

「那她为什么有？」

Mr.Game问。

「因为她不是我创造的。」

Hydra靠向椅背。

「她是自己长出来的。」

Mr.Game整个人都安静了。

像被强行按入海底。

Hydra闭上眼，再度看见那个画面——

葬天的手，穿过梦境，抽出一页不存在的命运。

她的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光——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

创造者的神性。

连 Hydra 都没有的“权能”。

Hydra继续说：

「她能创造剧情。」

「创造命运。」

「甚至创造不属于现实、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逻辑的新东西。」

会议室的灯光开始闪烁。

一次、两次、三次。

仿佛连电流都在害怕这个对话。

Mr.Game舔着嘴唇，呼吸变粗。

他看着 Hydra 的表情像看见某种禁忌的珍宝。

「哈哈哈……有多少年没看到你这种表情了！」

「Party！Party！Party！」

Hydra瞥他一眼，像在看一只吠得太大声的宠物。

「太早了。」

「因为——」

他缓缓抬起手，像在回想什么。

空气压得人胸口发闷。

「你还记得东京吧？」

「那个和你一样——双枪的刑警。」

Mr.Game原本松散的身体像突然被线拉紧。

他整个僵住，呼吸像在撕肺。

「……不可能。」

不是恐惧，是兴奋。

是杀戮者遇到猎物时抑制不住的颤抖。

Hydra靠近他耳边。

距离不到一厘米。

声音轻得像从地狱底层爬出的风。

「他带着——“他的双手”，来了。」

Mr.Game像被闪电劈中，胸腔炸出疯狂的笑。

痛快的笑。

像野兽正式被开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影子从他脚下爆开，撞上墙壁，攀上天花板。

那影子像有成百双手在乱抓，想撕开什么东西。

整个楼层的灯光开始闪烁。

Eighty-eight floors above ground。

像在举行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灾难前派对。

「终于……终于……」

Mr.Game捂着脸狂笑。

「这次我要跟他分个胜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Hydra回到沙发，动作优雅得像刚参加完一场葬礼的贵族。

他双指轻敲椅背。

敲一下，窗户震动。

敲两下，地板颤一下。

敲三下——某个不存在的世界开始裂开一点点。

「别急。」

他的声音轻得像拿针在皮肤上写字。

「游戏才刚开始。」

他抬头。

蓝色的眼睛里——

浮现一个女孩的影子。

那一瞬间——

整间会议室像被蓝色海浪吞没。

但那不是海。

那是梦的颜色。

是噩梦的颜色。

那个正在撕破命运的女孩。

正在创造 Hydra 从未写出的命运的女孩。

「而且——」

他缓缓露出一个极端危险的笑。

「这次不只是你想玩。」

「连我……」

他轻轻闭了下眼，像在吞下一口灼烧的快乐。

「都想看看——她到底能创造什么。」

蓝光在他眼中炸开。

像世界要被扯开。

「一个能让所有剧本失效、让整个世界崩塌的……」

他低声、轻声、像在诅咒，也像在祝福。

「结局。」